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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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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許念冰選擇不插手胖虎的事, 他會因為年紀小加上父親和村裏人的包庇,自由地長大。

然後,在十幾歲的年紀, 就懂得qiangjian女性, 接著就是不滿意就殺人, 當然,他每次殺人不是為了色就是為了錢。

在這樣偏僻、連去最近的鎮子都要走三個小時的村子裏,人被殺並不是什麽特別奇怪的事,尤其死的人還是女性。

胖虎一生殺了不少人, 到八十來歲才有人選擇報警, 告到了省城裏,本來省城公安的意思是, 他年紀大了,不如私了, 不過受害人的家人裏有做媒體工作的, 見省城不管,就捅了出去。

這才讓胖虎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可看在他的年齡上,判了無期。

年齡, 保護了胖虎一輩子。

——

木詭聽完許念冰後面的推算, 震驚得無以覆加:“這都趕上那些至今沒查出來的連環殺人魔了……”

“是啊,很多殺人魔剛開始都只是失手殺人, 但漸漸地, 無法抗拒那種鮮血給自己帶來的快感, 就開始有預謀地殺人,人情上的包庇,讓許多人, 死得悄無聲息。”許念冰忍不住嘆息。

在她遇見的那些事情裏,還有比胖虎更恐怖的,世界上,邪惡的人往往潛伏在每個人身邊。

村子裏出了這樣的事情,村委會第二天天沒亮透就一家一戶發通知,說要全村的男人一塊去商討問題,主要是怎麽處理殺了人的胖虎他爹。

因為林春秀和許瑞和還在玩,發到許念冰家的中年男人就跟許念冰說:“你爸沒在的話,就不能參與了哦,不然你想想,還有沒有叔叔伯伯什麽的,舅舅也行啊。”

許念冰語氣不好地回道:“一個村的,我家裏有沒有這些親戚你們不知道嗎?”

中年男人被懟了一句,嘀咕著許念冰這孩子真兇雲雲,訕訕地走了,沒敢多說,畢竟許念冰是個一言不合燒田地還不講理的恐怖小孩。

等人轉身,許念冰就嘭一聲關上門,準備去廚房做早飯,回頭就看到大家都起床了。

許念水一邊打哈欠一邊過來問:“二水,什麽事啊?有人來嗎?”

“是村委會的,讓爸去參加他們那個投票大會,討論胖虎他爹的事該怎麽處理。”許念冰沒好氣道。

唐雅走過來,揉揉眼睛:“叔叔不在的話,班長你和姐姐去不行嗎?”

許念冰嘆了口氣:“不行,村裏的女性完全沒有地位,但凡要討論的事情,都不會讓女性參加,他們覺得女性根本沒有腦子,所以無法談論事情。”

原本她們對胖虎他娘死去的事情僅僅是覺得殺了人不應該,現在,卻看到了村子對女性的壓迫,若沒有這份壓迫,本不會出現這樣可笑的死亡事件。

不能參加投票大會也沒關系,她們其實可以控票,比如說,最後票的結果,是直接讓胖虎的爹償命,他會怎麽做?

木詭將前一晚聽到的所有事情說給院子裏的幾人聽。

“胖虎的爹其實偷偷跟村長說過人是胖虎失手殺的,但是胖虎小小年紀,不能去坐牢,求村長不要說出去,而且在今天的投票上,讓他‘無罪釋放’。”

許念水怒罵一句:“不要臉!”

“既然他們都選擇控票了,不如我們也控,那些搖擺不定的人和當時喝彩的人,把他們的票全部改成讓胖虎的爹償命。”許念冰拍板做了決定。

他們中間就由夢雪在家時刻跟蹤消息,剩下四人繼續去開店,木詭跟夢雪聯系,如果開始投票了,木詭和許念冰立馬做手腳。

至於許念水和唐雅,她們負責看店。

夢雪源源不斷地送消息來,從村子裏的男人們出發,到了村委會後胖虎的爹從小路趕過去,接著是大會開始。

村長裝模做樣地對事情做了個簡單的描述,字裏行間都在指責胖虎的娘罪有應得,是她沒看好孩子,才讓胖虎的爹特別地生氣教訓她,她還敢還手,才讓胖虎的爹失手殺了人。

“就是這樣,胖虎他娘這種婆娘,不教不行的,胖虎他爹只是在教她做人!”說到這裏,村長緩下氣勢,話鋒一轉,“但是呢,胖虎他爹下手重了也確實不對,這樣,我呢,作為村長,要表示關愛大家和仁慈,所以呢,我這一票,就投胖虎他爹無罪!”

說完,村長率先去拿了筆寫下無罪兩個字,放進投票箱裏,接著說:“這裏有村委副主任,大家如果不識字的,偷偷跟村委副主任說,村委副主任會幫你們寫下來投票的。”

下一個流程就是胖虎他爹出來聲淚俱下地哭訴自己知道錯了,而且他真的只是在教訓自家的婆娘,完全沒想到婆娘怎麽突然就不動了。

哭了大概半個小時,村長在旁邊烘托氣氛,看差不多了,就讓人開始投票。

識字的人就自己拿了紙筆寫下自己的票投進投票箱裏,不會寫字的就悄聲跟村委副主任說,整得跟特務接頭一樣,聲音都壓得死死的,絕對不給第二個人聽見。

反正是不記名投票,村委副主任就在桌子下面畫正字,點完人頭再加上投票箱裏的就行了。

這種投票其實帶著很大的私心,因為總有跟當事人關系不好的,他們就會想趁這個機會讓當事人死,反正不記名投票,死了是當事人活該,誰讓他人緣不好呢?

很快,投票結束了,為了表示公平公正,村委副主任沒投票,所以也由他來唱票。

村委副主任將自己記錄的正字畫在了黑板上,隨後去翻投票箱裏的票。

本來應該在這個時候動手腳的,夢雪突然說:“咦?這些票竟然是同意殺人償命的多欸。”

等在店裏的四人完全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

木詭直接問夢雪:“夢雪,你確定嗎?別數錯了。”

夢雪回道:“我肯定沒數錯,全村三百個男人,接近兩百人都選了讓他死。”

怕許念冰她們不信,夢雪還用自己的能力在店裏下了場雪,將投票場景投映到店面側邊的一面墻上。

從夢雪投映的場景上看,跟村委副主任說的那些票數,本來就持平了,投票箱裏的卻大部分都是投的死字——村裏的人就算識字也不知道幾個,寫死字簡單明了。

本來村長和胖虎他爹都以為村子裏的男人們會看在平日裏的面子上救一下,可隨著村委副主任的唱票,結果被漸漸拉開,過了兩百五十票的時候,結局基本就定下了。

誰都沒想到,胖虎他爹竟然得罪了這麽多人,不是差一兩張票數,是差了好幾十張。

這個票數差,就是村長有心包庇都不行了。

在場的人臉色各異,許念冰看了一圈,找出那幾個當時給胖虎喝彩的人,發現他們都帶著一種隱秘的興奮。

好像那種秘密就要從此消失的喜悅,完全遮掩不住。

唱票結束後現場停頓了很久,其他人在等村長出聲宣布結果,而村長還在考慮這個事情,要怎麽收場。

許念冰看著這個場景,說:“應該是那幾個慫恿胖虎殺母的人私底下做了工作,不然不至於這麽多人都希望胖虎他爹死。”

男人總是有很強的性別榮譽感,他們會互相包庇,而且在這樣一個女性完全沒地位的村子裏,他們根本不可能會為了一個不太討喜的女人去讓自己的同胞死。

木詭想了想,說:“是怕這件事牽連到自己,所以提前做準備,把能說清楚事情的胖虎他爹先弄死?”

“應該吧,他們有心看熱鬧,可不想為了一個熱鬧把自己搭進去。”許念冰回說。

話音剛落,墻壁上仿佛按了暫停鍵的場景突然動了起來,胖虎他爹直接跑過去跟村長大聲吼著自己不想死,人是胖虎殺的。

“村長,我後悔了!我不應該包庇我兒子,你也知道,昨天我在睡覺,他殺了人,你過來我才醒的!是那個小崽子下的手,他是惡鬼!連自己親娘都殺!”

胖虎他爹嘶吼著,給村長跪下了,生怕村長真的按照投票的結果讓自己去死。

村長為難地看著他,本來他們都說好了,好好操作,胖虎他爹既可以包庇兒子,他也不用死,誰都沒想到投票的結果跟他們預測的完全不一樣,現在胖虎他爹反水了,他也在考慮,是不是直接處理胖虎。

突然出現的意外,讓這場投票暫停,村委會要商量過怎麽辦,還有就是殺人者到底是胖虎還是胖虎他爹,即使每個人都知道是胖虎。

投票大會結束,胖虎他爹回到了自己的房子,後面的情況夢雪就沒有轉播了,她要收回心神繼續關註後續。

這場幾次反轉的投票大會比電影還精彩,店裏的四人看得久久無法回神。

男人們從投票都地方出來,街道上漸漸有了人。

喧鬧的人聲傳到店裏,給店面渲染了點人氣。

唐雅問許念冰:“班長,後面會怎麽樣?”

“後面他們會送胖虎去鎮上的派出所,然後胖虎他爹和村長又舍不得男孩,就把胖虎撈了回來,畢竟,他年紀真的太小了。”許念冰道。

“二水,你想想辦法吧,總不能真的讓他混過去啊。”許念水焦急道。

許念冰閉了閉眼,說:“沒事的,過了今晚,胖虎他爹,就不會想要這個兒子了,他會親手送胖虎上刑場的。”

只要,他看到自己那個未來。

得了許念冰準確的答覆,許念水和唐雅都放下了心,她們對許念冰總是盲目信任。

當晚,許念冰在晚上出門,到了胖虎家,找到胖虎他爹的房間,送了他一個特別真實的預知夢。

按照許念冰的推算,胖虎他爹在胖虎長到三十歲的時候,就被胖虎折磨死了,真的是折磨,比胖虎他娘的死法更痛苦。

因為常年喝酒,胖虎他爹不到四十歲就有了痛風,加上胖虎年紀大了點,繼承了他的暴力傾向,家中沒有女人給他倆發洩,他們經常對打。

胖虎十來歲就已經可以打得胖虎他爹嗷嗷叫,也就過幾年的事情。

每當胖虎他爹被打的時候,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村民,就會過來圍觀,像當年胖虎殺了他娘的時候那樣,繼續慫恿胖虎對他爹動手。

不過胖虎怕沒人給自己錢了,所以留著胖虎他爹的命領政府補助。

胖虎他爹一直被打,又喝酒痛風,沒多久,一口氣沒上來,偏癱了,這下更慘了。

畢竟胖虎從來沒照顧過人,嫌棄只會拉屎撒尿的親爹,就在河邊找了個茅草屋,搭了個木板床給他住。

前面幾年還有人看胖虎他爹可憐,試著給他送點東西,可沒人照顧的偏癱,很快就餓死在了寒風裏。

即使如此,胖虎都沒過去,也沒宣布死亡,偷偷多領了很多年的補助,直到村裏人看不過眼了,跑去舉報說人早死了,政府的補助都發到了那個喪天良的兒子手裏。

停了補助之後胖虎就開始搶錢,當然,這部分的未來就不用給胖虎他爹看了。

那些死亡前的痛感,被許念冰運作他們家裏的那個陣法,作為懲罰一一讓胖虎他爹體會了一遍。

這絕對是個恐怖到極點的夢,真實又漫長,怎麽都醒不過來,直到死去。

有些人用這些夢殺人,可以讓人覺得自己在夢裏死了,意識傳遞到全身,人就真的死了。

不過許念冰沒讓胖虎他爹死去,而是將夢中的痛苦翻了個倍加註在他身上,絕對讓他一輩子都忘不了那種被兒子虐待致死的恐懼。

布置完一場夢,許念冰準備回去睡覺,轉身看到胖虎的房間,想了想,走過去。

房間裏胖虎呼呼大睡,毫無負擔,似乎殺了自己的親生母親根本不是什麽值得睡不著的事。

說起來,胖虎他爹也睡得很沈,根本不需要許念冰先動手讓他睡著,可見也是個覺得死了老婆沒什麽的人,大概還高興終於換個新仆人了呢。

最可怕的,是胖虎他爹竟然這麽坦然地跟一個殺人犯睡在一個院子裏,他不怕胖虎高興起來,連他都殺了?

“既然如此,我也送你個好夢吧。”許念冰擡手將算出來的未來也送入了胖虎的夢中,不過夢停在他的七十九歲。

希望他不要太羨慕未來的自己的,有了那樣的預知,難免……會希望別人順著夢裏一樣,事事包庇他。

沈默的孩子令人心軟,可囂張又不知好歹的孩子,就會被人丟山上去。

許念冰笑著離開了院子,坐等第二天的天明。

七天假期要過完了,許念水得回省城上學,她早早就起來收拾東西,等著許瑞和回來送她去車站。

國慶七天裏許念冰自從知道鬼王是她姐夫後就做了另外的計劃,本來還想著是不是先準備個替代品暫時代替一下還沒跟許念水結緣的姐夫。

結果現在胖虎的娘先死了,其他人又沒有特別明顯的看不得他們家好的想法,許念冰就想著是不是可以選個中規中矩的、可防身、促進姻緣的物件給許念水帶著。

雜貨鋪閣樓上只有四百個物件,許念冰看來看去都沒選中滿意的,挑來挑去,挑了個許姻緣的桃花。

那是棵小小的桃樹,從記錄上看,應該跟張家那棵不敗桃樹是同根出的,不過她家這棵只點了姻緣技能,所以開的桃花裏,只能促進姻緣,沒別的效用。

許念冰在七號那天提前到店裏供奉,接著用一滴血跟桃木換了朵花。

桃木本就屬火,這麽多年沒見過天日十分憋屈,得到許念冰一滴遇陽化火的血十分高興,很爽快地多送了一指甲蓋大的桃木給她。

會說話的物件幫忙解釋說:“桃花的意思是,這塊桃木是辟邪的,她很多年才出一小段,她很喜歡你的血,算送你的。”

“這麽珍貴的桃木,趕上她兄弟了吧?真的可以送我嗎?”許念冰詫異道。

“嗯,你拿著吧,你跟往屆的老板都不太一樣,我們都挺喜歡你的。”

許念冰完全不明白為什麽這些東西會順帶喜歡自己,不過它們既然送了,她就收下,認真感謝了桃木和回答的貨物後離開了店裏。

桃花和桃木都沒法直接帶著,許念冰幹脆找到許念水,跟她商量她想要做成什麽。

“姐,我給你找了辟邪的桃木,這個呢,是我的血畫的黃符,你都帶著,不過帶著不太方便,你要要香囊還是別的物件?木詭都可以做的。”許念冰道。

一旁的木詭含笑點頭:“對,我手藝不錯,只要你說,我能在你出門前趕出來。”

許念水看著那朵桃花,問:“其他都可以,不過這朵桃花是做什麽的?”

深粉色的桃花花瓣邊緣還帶著一點點金邊,看起來就跟普通的桃花完全不一樣,是個稀有物件。

糾結了一會兒,許念冰認真說:“給姐姐你招姻緣的,你對象、我姐夫,很強大,我想了很久沒有合適的人來保護你,思來想去,不如請未來姐夫來。”

“哎呀!”許念水猛然想起許念冰說的那句很好看,頓時不好意思地捂住臉,“二水!怎麽說這個啦?我年紀還小呢……不過他幾歲呀?很強大的話,年齡會很大吧?”

許念冰幹笑兩聲:“也、也還好,看起來……二十多歲……吧……”只看臉的話。

已經被好看對象迷了眼的許念水,根本沒註意到許念冰的用詞,臉紅撲撲的,黃花大閨女一個,完全不禁逗。

最後許念水挑不出來,就由許念冰做主,跟木詭合力將三樣東西混合做成了一根串珠手鏈,看起來就像一串黃色的木頭珠子下面掛了一朵廉價的塑料桃花墜子。

許念冰將手鏈親手給許念水戴上:“姐,你別嫌棄它醜,我怕做得太好看有人偷,畢竟外頭什麽人都多,防人之心不可無。”

“沒關系的,醜就醜一點,反正願意跟我玩的一定不會嫌棄,會因為它看起來廉價就嫌棄它的,也沒必要深交。”許念水對這種事看得很清楚。

知道姐姐心中就數,許念冰就安心了,她提醒道:“對了,這手串呢,不怕火不怕水,也不會被剪斷,但是姐姐你要註意不要被人摘下來,它擋不了被偷。”

手串不怕火是桃木的附帶特性,加上手串中間的繩子是用木詭的樹枝做的,也不怕被剪。

許念水一一記下哎,而且認真跟許念冰說:“我會努力找到你姐夫的,這樣,二水你就可以放心了。”

聽了許念水的話,許念冰蹲下來,抱住許念水的腰:“姐,你一定要好好的,註意安全,無論什麽話,都只聽三分,信一分,或者連一分都不要信,我希望你好好的。”

“放心吧,你姐姐我啊,比你想象中的惜命,我還要看著你長大成人、讀高中、念大學、找到喜歡的對象呢!”許念水輕輕摸著許念冰的頭。

許瑞和是早上九點到家的,剛回來就牽了馬車,準備立馬送許念水和許念冰、唐雅去學校,結果許念冰沒上車。

“爸,你送姐姐吧,胖虎他娘死了,這幾天,大概要舉辦葬禮。”許念冰沈聲道。

剛高高興興買了東西回來的夫妻兩面面相覷,不知道怎麽突然就出了這樣的事,原本高高興興的心情,瞬間就沒有了。

許念水跟許瑞和一塊去鎮上,由許念水跟許瑞和解釋這幾天發生的事。

留下來的林春秀則是聽夢雪、唐雅兩人繪聲繪色描述的,尤其夢雪,她親眼所見的東西,總事講得特別生動。

林春秀聽得頭昏腦脹,心中一片唏噓。

“所以,二水你還動手了?”林春秀無力去評價其他的部分,只擔心許念冰參與了這件事會被老天反噬。

許念冰握住林春秀的手,安慰道:“媽,我真沒動手,他們命中註定有這一劫,我只是,送了他們兩個預知夢。”

林春秀隱約想起這預知夢是個什麽東西,稍稍放下心來:“那就好,不過,二水你和小雅都留下來參加葬禮的話,是不是得跟學校請假啊?”

請假的事只能去村委會打電話給班主任,而班主任晚上六點才會到學校,現在打電話過去也沒人接。

村子裏突然死了人,林春秀可不能在家坐著,她得出去跟村子裏的其他女人討論這些事,等確定了死亡,要辦葬禮了,還會是她們忙活。

最重要的是,村子裏的葬禮要有人主持,以前是請張九英來,張九英不下山後就只剩林春秀操辦,可她只會個把式,根本不是真的會送葬,去了也是個順帶哭喪的。

今年還得準備讓許念冰頂上去,一堆事要跟村子裏的老人商量,林春秀愁得頭都大了。

她本來就不喜歡跟那些總愛說閑話、辦事又不利索的人湊一塊,可遇上婚喪嫁娶,還得去,加上她沒張九英那個威望,總是被捉弄。

現在她要去商量著能不能換成許念冰,接著林春秀又開始擔心,許念冰去的話會不會直接武力鎮壓全場敢亂動的人……

於是,看店的人又成了許念冰、木詭、唐雅。

收錢的許念水不在,就變成了許念冰收錢,唐雅招呼客人,木詭繼續煮茶,她比較愛做東西。

店裏的水果已經賣了個七七八八,剩下一點,木詭手癢想做糕點,加上唐雅嘴饞,許念冰就同意了,讓她們去店鋪後面的小廚房折騰。

不過說實話,頂級糕點師傅就是厲害,唐雅每次出來都端了一碟小糕點跟許念冰分享。

聞著那股熟悉的味道,許念冰忍不住撚起一塊嘗嘗,果真是記憶中的味道。

這麽多年,木詭的手藝,一直都在進步,可永遠能嘗出來,是她做的,糕點裏有一種很溫暖的感覺,能吃的人,暖到心裏去。

唐雅吃得有些飄飄然了,直在旁邊的小躺椅上打滾:“太好吃了嗚嗚嗚……怎麽會這麽好吃嗚嗚嗚……”

許念冰吃過一塊就不吃,她見唐雅喜歡,想給她留一些。

糕點一點點送到了前面來,木詭不好意思地說:“二水,我好像做多了。”

“沒關系,可以賣的。”許念冰看了眼已經擺滿桌子的糕點,無奈笑笑,縱容了木詭停不下的手。

得到了允許,木詭眼睛一亮,繼續跑小廚房裏折騰,而唐雅已經吃得暈乎乎的了。

許念冰將重覆的端了一些到攤子上,回來發現唐雅還想去拿,急忙阻止她,硬給她灌了杯茶。

“唐雅?清醒沒?”許念冰擡手在唐雅眼前晃了晃。

唐雅搖頭晃腦的,突然打了個嗝:“嗝!我怎麽,這麽暈啊?”

許念冰哭笑不得:“這些糕點裏有幾樣放了酒,你吃了多少啊?”

“一碟?”唐雅舉著兩只手,四個手指晃來晃去,看不明白,“咦?這不是八碟嗎?我明明只吃了一碟……”

跟醉鬼說不清楚,許念冰將含酒的幾樣收了起來,還給唐雅手裏塞了茶杯,隨後走到小廚房門口。

“木詭,唐雅吃了多少含酒的糕點?她都醉迷糊了。”許念冰哭笑不得地問。

木詭從面團裏擡起頭,思考了一會兒,說:“裝過糕點的碟子在那,你數數吧,沒洗過的碟子,我不會重覆裝糕點的。”

作為一個精致的頂級糕點師傅,木詭對味道十分看重,裝過一種糕點的碟子就不會再用。

許念冰轉頭看向放碟子的水槽,楞住,那裏面放了六個小碟子,以木詭一個碟子只放四塊的強迫癥來說,唐雅可能真的吃了四碟含酒的糕點,她竟然沒舉錯手指!

人已經醉了,無奈,許念冰只好找出被子給唐雅蓋,免得她著涼。

下午的生意不錯,因為木詭在,店裏一直傳出糕點的香味,不止小孩,連路過的大人都忍不住停下來詢問糕點怎麽賣。

許念冰見識過木詭的糕點店最火的樣子,對這些人流量完全不震驚,糕點價格是木詭自己定的。

賣糕點的錢木詭沒要,說是感謝許念冰給她找了地方住,而且有人陪她玩,她很感激許念冰。

朋友之間也不用說太多,既然木詭沒要錢,許念冰也沒強求,前世她們最後都成了住一塊的家人,沒必要算這塊八毛的。

因為喝醉了,唐雅一直到關店的時候才清醒一點,起來就喊頭疼。

木詭笑著給她遞醒酒茶:“小雅,我都提醒你了,那幾樣糕點放了酒,你吃一點就算了,一口氣吃這麽多,你還真的敢啊。”

得虧這裏沒高度酒,都是度數很低的糙米酒,不然就唐雅這個吃法,怕是要進醫院了。

唐雅猛地豎起大拇指:“好吃!不虧!”

看唐雅這副模樣,許念冰和木詭都哭笑不得,扶著她準備回家吃飯。

店裏的糕點除去留給唐雅的那一份,還剩了一些,都可以拿回家給林春秀和許瑞和嘗嘗。

回到家後,她們發現林春秀和許瑞和都在家,在廚房裏商量事兒呢。

唐雅實在站不直,被送去睡覺了,許念冰和木詭拎著裝糕點的盒子去廚房,剛進門就聽見林春秀說著葬禮的事。

“爸、媽,我們回來了,木詭在小廚房做了點心,你們嘗嘗。”許念冰跟木詭把點心放飯桌上。

林春秀和許瑞和已經做好飯了,本來等她們回來吃的,結果少了個人。

“二水,小雅呢?”林春秀疑惑地問。

木詭笑著應道:“我做的糕點裏放了點酒,她一口氣吃了好幾盤,喝醉了。”

這個理由聽得林春秀和許瑞和都哭笑不得,接著都嘗了塊糕點,瞬間被捕獲,直誇木詭手藝好。

飯前糕點不能多吃,兩人嘗了兩塊就努力克制住了。

吃飯的時候林春秀跟許念冰說:“對了二水,今天啊,我跟嬸子們說好了,這次就由你去主持葬禮,不過看她們那臉色,大概做好了準備為難你呢。”

許念冰對這種事完全不在意:“沒事媽,就一個葬禮,我按照書上的流程走一遍就行,不會有事的。”

林春秀幹笑兩聲:“不,我的意思是……下手輕點,畢竟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給點面子。”

這麽一說許念冰就明白了,點頭:“放心好了,我有分寸。”

希望你真的有,林春秀在心裏嘀咕。

確定下來後,林春秀又說:“對了二水,等會兒媽得給你量一下尺寸,現在去做神婆祭祀服是來不及了,媽以前有件小的,改改還能穿。”

本來吧,林春秀也是十七八歲接手雜貨鋪事務的,所有的配件張九英都給準備了全套。

可許念冰不知道為什麽,長得十分矮小,最小一號的都穿不了,明明許念水這個年紀的時候都抽條成大姑娘了,現在許念冰還小小一只,跟小學生似的。

許念冰瞬間看懂了林春秀的表情,抿了抿唇,試圖反駁:“媽,我十七歲後才會長高……”

大概是她開智晚,所以連帶身高都不長,前世她走出了村子,過了十七歲生日後才慢慢長高,最後也長到了一百六十八厘米,不算矮了。

林春秀忍笑摸摸許念冰的頭:“媽知道,可現在的衣服……還是得改一下才能穿上呀……”

“……”

許念冰無話可說,畢竟她這兩年都不會長了,認命吧。

說完了葬禮的事,許瑞和接著說胖虎家的後續。

原來,今天他送許念水走之後在鎮上看到了拉著胖虎去派出所的胖虎他爹,那陣仗,許瑞和用了句話描述——唱戲都沒這麽精彩。

胖虎是被他爹綁著送去警察局的,因為胖虎罵罵咧咧地讓他爹頂罪,還罵他廢物,甚至拿了東西打他。

跟沒從夢裏醒過來似的。

父子兩打了一路,等到派出所的時候,兩人身上都一身傷,警察都驚呆了。

許瑞和嘆了口氣:“本來吧,我就看個熱鬧,想著小水說的情況,能讓胖虎坐牢肯定是好的,可是沒想到,他們父子兩,就在派出所打起來了,然後胖虎用派出所的陶瓷缸把他爹的頭砸破了。”

這發展驚得許念冰和木詭目瞪口呆。

一個是父愛如山體滑坡,一個是大孝子,絕了。

許瑞和說,他回來的時候,人還在醫院裏包紮呢,胖虎他爹看到了許瑞和,還讓他請村長過去主持公道,說哪裏有殺親爹的兒子?

受人之托,許瑞和回來之後還是喊了村長過去,畢竟這事還得村長跟派出所那邊打招呼。

反正許瑞和不可憐胖虎他爹和胖虎,他們家背後沒少打許念水和許念冰的主意,加上為人也不太光明磊落,他一向不喜歡這家人,出了事不落井下石已經是他們家心地善良了。

事情鬧到了鎮子上,還在派出所大打出手,這下子就是村長也沒法從中周旋,加上胖虎他爹那個一定要讓胖虎去勞改的態度,攔不住。

只是胖虎年齡小,可操作空間真的很大,奈何胖虎他爹咬死了自己老婆是被虐殺的,非要胖虎殺人償命,再不濟,都要判無期。

這時候沒有未成年保護法,胖虎他爹問自己兄弟要了點錢,怕胖虎出來,還真讓他運作成了無期。

聽說,胖虎進監獄那天,惡狠狠地跟胖虎他爹說,但凡他有出來的一天,一定殺了他報仇。

因為胖虎這句話,胖虎他爹特別恐懼,加上那個預知夢,嚇得一直沒過上安寧日子,後來背上了行囊準備離開這個村子,決定遠走他鄉。

從此,就沒了這家人的消息。

可能死在某個角落了吧,畢竟人在做、天在看,天道輪回,報應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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